第59章 一分钟

“喂！别充电了，电池爆了！”里奥用脚踹了踹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说啥的鲁迪。

“嗯？哦，走了是吗？都看完了？”鲁迪起身晃了晃脑袋，从里奥的视角看去像一坨巨大的无色透明人形果冻在颤悠。他曾经在圣诞节那天吃到过基地食堂供应的这种甜品，不怎么好吃，甜到发苦。吃完半天，嘴里都是那种奇怪的甜味。

“我想下到那个阵地去看看，一会儿再去那边那个小镇瞅瞅。”里奥用手指了指西边的废墟。

“我说大哥，这都几点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这电池电量一用光，咱们可就全玩完了。”鲁迪不太情愿地说着。

“我总觉得这阵地有问题。”里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鲁迪，“守卫人员太少了，还都是民兵。那些民兵压根也没把守卫任务当回事。”

“刚才我看到一个守卫抽完烟把烟屁股顶到车上想掐灭，结果他很快又十分慌张地想掩饰刚才的行为。”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辆炮车被守卫擦的时候，晃了一下。”

“你的意思，那车是假的？充气模型吗？”有着更多军事史知识的鲁迪，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差不多，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一下。”里奥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万一被发现了也能有个照应。”鲁迪对面前的人形果冻说道。

于是，两坨果冻慢慢地下山，靠近了南欧军团的炮兵阵地。

通过一段有些崎岖但大体平缓的上坡，期间轮流靠在一块大石头背面解除了光学伪装，让电池再充一会儿能，最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小山顶部的平地。

路口的机枪位上，一名守卫慵懒地瘫在靠椅上，闭目享受着头顶遮阳棚带来的荫凉。丝毫没注意身边有两团光线不太正常的空气在向阵地内移动。

“好像又要没电了。”里奥自己嘀咕了一句。

燃料电池可以不间断连续供能半个小时，同时可以通过变色龙战衣表面覆盖的太阳能转换压膜为瞬放电容实时充电。但是光学伪装本身是耗电大户。快速行进状态下，连续工作超过20秒就会把瞬放电容里存储的临时电力用光。所以必须每隔一会儿就解除光学伪装，或者在强烈阳光下静止不动，用以为瞬放电容补充电力或减小消耗。

于是两人来到小木屋一侧的墙沿下，准备安静地蹲一会儿，为电容充电。这里斑驳掉漆的木板，能最大限度的掩盖掉，光学迷彩不能完美隐藏身形的缺点。

这时，小木屋的门“砰！”的一声猛然弹开，直直地糊到了鲁迪的脸上。鲁迪的战衣肉眼可见的泛起两道电弧，甚至光学伪装都短暂失灵闪烁了一下。

这一下把旁边的里奥吓得不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万幸，鲁迪的伪装马上恢复了正常。木门又弹了回去，接着门后现出一个睡眼惺忪，正在解裤裆的民兵。

然后就见这个民兵转过身来，掏出小兄弟，在门边方便起来。

正对着鲁迪。

里奥再度受到惊吓。

如果有人能隔着衣服看到里奥的表情，会发现他现在五官扭曲狰狞，惊恐错愕，瞪眼张嘴，鼻子和眼睛似乎要堆到一起了。两只手也因为应激反射蜷缩在胸前。

他的表情和姿态，如果用具体什么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看到对面一个人正在狂吃奥利给，而且吃得很开心一样。

万幸中的万幸，明媚的阳光下，琥珀色如威士忌一般明澈而炽热的射流，并不是直冲着鲁迪去的。绝大多数都喷到了鲁迪背后的木墙上。

虽然最后阶段力道枯竭时，还是有几滴溅到了鲁迪身上。如果民兵仔细看，会发现液滴以一种诡异的流动方式向下滑落。好在变色龙战衣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伪装。

鲁迪一直很冷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右手的部位多出了一个“丁”字形或“乛”字形的物体，后面连着导线。

里奥赶紧用自己的左手制住鲁迪的右手，并感受着自己左手中的力道渐渐大起来，同时心里一直狂呼“冷静鲁迪，千万要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里奥不得不与其角力，直到民兵甩了甩，抖了抖，提上了裤裆。还闻了闻自己的手，随之打了个激灵，并一脸嫌弃地在自己身上抹了抹，之后冲着前面吐了口痰，走掉了。

民兵吐出痰液后，左手中的力道随之猛地加强，里奥的心已经到了舌头根，没有牙齿的阻拦就蹦出来了。最后民兵走远，而力道也渐渐消失，里奥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刚才那一分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远远比自己刚进大脚帮时，被三只咬人羊/一角驴/咬人鹿围攻那次要难受得多。

虽然变色龙战衣有着内部恒温调节功能，可是里奥依旧感受到了后脖颈和后背的湿润。

平时比自己说话只多不少的鲁迪，此时一言不发。里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里奥突然觉得，原来和很多不幸的人相比起来，自己的生活竟然如此美好。

在那一刻，里奥对人生和世界的认知，得到了升华。

两人直接闪身进了屋里。正好房间内的破桌子上有一瓶纯净水。

鲁迪顾不上大量的水会不会破坏伪装，或者之后地上留下一滩莫名其妙的水迹，抓起来对自己就是一通猛浇。

里奥只能在一边看着，顺便帮忙警戒，以免外边的人发现屋里的异动。

还好民兵们没有注意到。

五十米外就是那两辆可疑炮车了。

两人一如之前，有墙根贴墙根，没墙根避开民兵，终于来到了炮车跟前。

鲁迪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就是两个充气模型，压根不是什么炮车。

看来，哈桑的人早就猜到中欧军团会派出渗透者前来侦察。

不过该说他们是功夫不到家呢，还是所托非人呢？那几个民兵的表演实在太拙劣了，连里奥这种菜鸟都一眼看出不对劲来。

鲁迪是对的，显然他用丰富的军事常识碾压了自己。但是里奥感受不到他有丝毫的喜悦。

“那个，哥们儿。”里奥和鲁迪潜行离开了伪炮兵阵地，“没事吧？没……没啥大不了的。呵呵呵呵…嗯。”他觉得还不如不说。

鲁迪摘下头盔，斜着眼一脸淡漠地瞅了瞅里奥，冷冰冰地吐出了几个字：

“去废弃小镇，你来开车。”